什么都磕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楚路】浮生(中)修改全文后重放

由于我在码字的时候舍友总在一旁放《精忠报国》,要是有哪里不对你们不要打我qaq

坑我都会填,开学了比较忙你们懂得…

最近粮好少,觉得寂寞


































































浮生






 






5、






缘分这件事,很多时候真是碰巧的让你恨不得去寺庙里上三柱香窥探前世今生问问这一切是否命中注定。

就像现在。

楚子航踩下刹车,用余光瞥了眼副驾驶上老神在在的恺撒,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中了苗疆人的蛊术。

自从诺诺回来之后,恺撒就再不见了踪影。欢乐谷回来,两人十分默契的对谈话内容绝口不提,之后相安无事,倒也十分融洽。
所以,即使是不想搭理他,当楚子航开着车看见路边上那个戴着墨镜骚包到死的意大利人时,还是没忍住拉下车窗按了喇叭。

“没有让人把我的车运过来真是失误,再也不想体验这样的高温了。”恺撒靠在靠垫上小幅度拉伸了下身子,拧开冰镇饮料往嘴里狠灌一口,十分惬意的把风扇拉低了点。

“你去哪儿?”楚子航随口问了句,腾出右手把空调温度降低,又关掉广播切换到自主音乐界面。
“想着四处逛逛,晚上的飞机,等会儿叫人来接。”
“那我直接送你去机场?”
“别,你还是给我找一家味道好一点的餐厅让我填填肚子吧,我出来就是想找正宗点的北京风味。”恺撒摆手
“恩行。”

快上高架,车流稍见松动,楚子航转头回去安静开车。两人都不再说话。恺撒摘掉墨镜随意挂在衣领处,漫无目的的往窗外看。外面天空湛蓝,空气炙热干燥,热气滚动在皮肤上抓出粒粒汗珠。商业区却依旧人潮涌动,漂亮女孩挎着昂贵的皮包,又细又长的高跟鞋勾勒出笔直修长曲线凌冽的大腿,缤纷的遮阳伞相互触碰,连成一片绚烂诡异的夏日画卷。恺撒摇下车窗,略显轻佻的吹一声口哨,也不管能否有人听见,看上去心情很好,眉梢跳跃着喜悦。
“虽然北京又挤又热又胀,可我总觉得在街边看见来来往往提着购物袋的人群时,它又没那么讨厌了。”他最后总结道。
热浪灌进车里,将楚子航额前的头发吹起来,他没有阻止,只是又将冷风开低,调大音量。

“据说你最近不太好?”商业区的景象终于化为一个平地黑点消失在视网膜,只剩下呼啸而过的钢铁怪物,恺撒讪讪地撇嘴,关上窗户只留下一丝缝隙,掏出雪茄“抽根烟,介意吗?”
“你随便。”楚子航点头,“把窗子开大一点。
“你别总是回避问题,好像不承认我就不知道了。和路明非吵架了吧?听诺诺和苏茜打电话的时候说你们搞的鸡飞狗跳。”
“恩……”
“我就搞不明白了,”恺撒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楚子航,你认真起来像个杀人犯,神挡杀神的凶恶样,怎么遇见这种事就怂了?像个八婆一样喜欢他,巴不得所有的事情都给他操办了,却又闷在心里不敢说,你在怕什么?”
“……”
“怕被拒绝?还是被当成变态?可是你现在也没多好啊,顶多傻不拉几的当一辈子知心好兄弟,不对,就你这样,闷葫芦,成天冷着脸,指不定路明非根本就不敢把你当成知心兄弟。”

“……”

楚子航默然。他脾气确实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倔,不想说话的时候,就是给他上满清十大酷刑也撬不开他的嘴。现在他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坐姿端正,摆明了一副消极抵抗的态度。

看他这幅模样,恺撒又一阵没由来的焦躁,干脆掐掉雪茄倚着靠背闭目养神。说到底,这件事情,和他真没太大关系,他多管闲事从旁敲击,该说的说完,算仁至义尽了。毕竟楚子航自己的私事,别人说再多,决定依旧自己做。

怎奈他出奇理智,条条款款关系利弊罗列清晰,算来算去,只是迈不出开始这步。

说和做,本就是两回事。

 “恺撒,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音响里的歌换了好几首,剑拔弩张的气氛又回归平和。恺撒就快睡着了,享受着冷风的包裹思维逐渐涣散,几秒后,才意识到楚子航是在问他

“什么?你等我想想。”他抓了抓自己那头耀眼金发思索着组织语言“恩,大概就是,你觉得无聊到死的一件事,和她一起做,能重复一辈子。”说到这里仿佛想到什么,咧嘴一笑“不过诺诺可以不一样,她是个小疯子嘛,和她在一起永远也不会无聊,她总能想到新主意。”

“你很喜欢他?”楚子航往下接到,

“当然喜欢!你不懂,她可是我的真命天女!有些人啊,你看她第一眼,就知道自己一辈子都要栽进去了。”
“恩……”楚子航淡淡的应了一声,他还在开着车,前路似乎永无尽头,思绪却早已飞奔到不知何处。他又想起了路明非,小衰仔高一的时候为了陈雯雯加入文学社,总是为一些晦涩难懂的书熬夜到凌晨,每一次和楚子航在校园里偶遇,都能见他手里拿着陈雯雯喜欢的书,站的很远,小心翼翼的低着脑袋,用余光偷瞄那人的背影。

真幸福。楚子航回忆那时自己的想法,一定是由衷的羡慕。===============================================

这大概是楚子航人生中最煎熬的一次等待,就连收到卡塞尔的录取通知时内心也没有如此忐忑。他的耳朵似乎进化了,能自主捕捉每一次空气里的小小异动,伴随着咖啡屋的门被拉起,目光不自觉右移,又在失望后越发沮丧痛苦。

别着急,还没到时间,路明非只会迟到不会早到。

楚子航安慰自己,频频拿起手机神经质般滑动屏幕,桌面壁纸还是那一望无际的幽蓝大海,封皮上两个静止不动的数字11一下下敲击他的神经。

风铃再次鸣响,抬头,进屋的是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发髻挽得高高,怀中抱着本拆了封的《广岛之恋》。

不是他。

还是失望。书桌上的咖啡冷却后变得黏稠,半小时前就摊开的书页仅仅阅读了三行,完全不知所云,昔日熟悉友好的词句此时全化成张牙舞爪的妖魔,吞噬殆尽楚子航最后的理智。

《广岛之恋》

路明非应该看过吧,文艺范儿十足的陈雯雯最喜欢玛格丽特-杜拉斯,那个总是穿着红色格子大衣的小个子女人文笔细腻悱恻,晦暗幽深勾勒出耐人寻味的缱绻故事。

心口有些抽痛。楚子航撑着胳膊。还有半个小时,那人肯定已经在路上了,被地铁里熙攘的人群挤的愁眉苦脸,也可能运气够好,找到了座位,津津有味的看新一周的海贼王或者柯南。

手机还是没有动静,暗下后的屏幕宛若黑洞,楚子航不敢伸手触碰它,怕拨通电话后下一秒便落荒而逃。

放过他吧,恺撒说的没错,楚子航认真起来像个不要命的疯子,独独在这件事情上怂出了新境界。

临近饭点,咖啡厅的人逐渐多了起来,附近上班的白领三两结伴着来这里吃简餐,还有些一看就是学生情侣的人,一杯饮料插上两根吸管,头碰头小声的嘀嘀咕咕。

这就是所谓的普通人的幸福了,不寻求过去,不深想将来,只要两情相悦就很幸福。

楚子航晃神思索,这些稚嫩的微笑着的面孔,最后十有八九会分开,念想褪色后各奔天涯,寻找其他的人,拥抱另一具躯体共饮又一杯咖啡。

注定是悲剧的相遇有什么意义呢?就像是注定衰败的花朵。

可还是羡慕。他忘了是哪本书中写到的话——从长远来看,这段感情,回忆起来每一秒都美得不可方物。

为什么会突然想对路明非坦白?一时热血上头。大概几天前恺撒的话终于起了作用,他晚上一遍一遍的做着噩梦,每次醒来,大汗淋漓,心口被钝刀刺啦剜着的剧痛。

那段话翻来覆去的刺激着楚子航的神经——你喜欢一个人,三年三年又三年,最后他结婚了挽着腰细腿长笑容浅淡的妻子让你祝贺,你要做出怎样的表情?拼凑出一个虚假微笑的面具递出红包祝他们白头偕老儿孙满堂?别骗自己了,你恨不得当着所有人的面抢了新郎,把他藏到没人认识你也没人认识他的永远不会被发现的地方。

会有那样的地方吗?楚子航不知道,可是他就是突然很想确认,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新郎愿意跟他走。

 

冷气又降的更低了,几乎在楚子航的胳膊上弄出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他甩甩头,想招呼服务员重新要一杯新的咖啡,无意间瞥见最右侧的墙壁上无数小纸条堆砌而成的留言墙。无非都是一些某某到此一游,或者四六级必过的祈祷,觉得无趣,想回去座位上,一张白色贴着彩色花边胶带的纸条吸引了他

“明天就要结婚了,最后一次作为单身来这家最喜欢的店,保佑看到这张纸条的人幸福^^”

来自陌生人的,善意温暖的祝福。 

他牵动嘴角无声的笑,身体莫名充斥了力量,好似上帝真的听见了凡间的祷告。


“师兄”路明非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刚一进店就看见了楚子航,很激动的冲他挥手。倒不是真的许久未见甚是想念,主要是那场莫名其妙的怒火将楚子航烧了半个月,他心里无比愧疚。

还有那天晚上光怪陆离的梦。

莫名奇妙的将师兄作为意淫对象,还真有些尴尬。 

楚子航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拿起菜单点菜,路明非把书包扔椅子上带起一阵风,然后整个人坐下,不甚清晰的人体热度隔着几十厘米的空气竟也能传递到楚子航身上,身上又冒出一层鸡皮疙瘩,惊得他小幅度抖了一下。

“你感觉好像不太对。”路明给后知后觉的说了一句,咬着吸管转动眼睛珠子四处打量,“你看,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你在发呆诶,都没有看书,点菜的时候也在发呆。”他想起书店里和苏茜的对话,涂有厚厚睫毛膏的长长睫毛,

“师兄你果然是有喜欢的人了?”

楚子航默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那你表白了吗?”路明非睁圆了眼睛,急欲掩盖什么的继续往下说,“不要误会我不是要管什么了,我知道我们其实也没多熟,”他表情纠结语无伦次,最后烦躁的拽住头发,放弃了向后靠回沙发上,“好吧我承认我是挺八卦的,受废材师兄的影响太大。”

“没表白”楚子航竟毫不避讳的承认了,说话间低着头用勺子不停的搅拌杯子里所剩不多的咖啡,路明非看着他的发顶莫名瘆的慌,想找点话说却始终开不了口。

楚子航的模样总让他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落寞,仿佛面具就要土崩瓦解,露出冰山内里满目疮痍的血红。

“我想告诉他,可是一直没机会。”他淡淡的开口,手中的勺子扫过杯壁发出意味不明的沙响,放在桌上的书页被风翻动,黑色的字体飞舞。

“不敢说,怕他拒绝。”

“大哥你帅的可以靠脸吃饭,傻子都拒绝不了啊。”路明非小声嘀咕。

楚子航显然是听见了,又一次笑出声。他今天的笑容实在太多,路明非见他嘴唇蓊动两下,然后是不可阻止的话。

“我喜欢你。”

如覆水难收。

宛若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时指针交错飞逝数万遍,直划过下一个百年。楚子航静静观察路明非所有的反应,看他紧张的抓住衣角揉搓,一个没有梳理好的头发终于克服重力翘了起来随着他猛然抬头的动作上下晃动,他甚至观察出路明非所有的心理反应,看他的面部表情由惊讶转为恐惧,继而愤怒,最终回归迷茫。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大概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和他一起做,就觉得能持续一辈子。

这是楚子航深思熟虑过的,他想看着这个人,在最近的距离看着这个人,看他变得成熟在慢慢老去,眼角爬上皱纹青丝坠成白发。

“我知道,你喜欢女人,我只是突然想告诉你。”

原来告白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楚子航第一次那么坦诚的和别人分享这个秘密,他看着那双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深褐色眼睛,仿佛得到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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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落荒而逃。

他来不及消化楚子航那句话,身体已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用最快的速度抓着书包冲出去,带翻了桌上还没吃完的牛排,溅得四处都是。

怎么会这样呢?路明非站定在门外,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他踮脚朝里张望,楚子航没有动,扭头微笑着看他,用唇语轻轻给他说再见。

他便再说不出话,转身离开时有几分想哭。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他真的不明白。楚子航曾高高在上不可侵犯,带着与生俱来的光环。可是现在那个人居然笑着对他说喜欢,那副模样,看上去笑着笑着似乎就要哭出来。

路明非太熟悉那个表情了,无奈的,被逼到绝境的,毫无办法的表情。就像他站在远远的看陈雯雯拽着赵孟华的手臂,看诺诺坐上恺撒的豪车。

一腔热血无处发泄,想要改变,最终沦为笑谈。

原来他也让人那么痛苦绝望过吗?在他不自知的时候,师兄看着他,难过地不知怎么办才好。 

路明非觉得这一切很可怕。

他是一个很怂很胆小没什么远大抱负的人,连高中作文都被老师批为毫无雄心的典型。看电视的时候男主快要挂掉就不忍心继续往下。他会想,多可怜啊,要是这样,女主不就是只有一个人了吗?

一个人很孤单的。

他以为自己才是永远在背后遥望别人舔舐伤口的那一个,突然间角色转换,变成了相互都不熟悉的剧情。

最后冲他挥手说再见的师兄,真是不帅也不霸气,瘦削的身体挺得笔直,看上去却几乎要耗尽力气。

还是应该回去吧,路明非觉得自己不经大脑跑出来真是不能更蠢,在门外踯躅好久,却终究没有回去的勇气。

回去说什么?师兄对不起我们还是好朋友?楚子航绝对会冷着脸一脚将他踹出来。

这是路明非第一次夜不归宿,他悄悄地爬上婶婶家那栋楼的天台,提着两瓶啤酒,抱着膝弯坐在瓦楞纸箱上看不远处国贸的灯火通明发呆。

北京的夜晚其实一点也不好看,霓虹灯挡住了星星,喧嚣遮掩了夜间的虫鸣。从这个高度望下去男男女女都缩成了一个个小小黑点,欢声笑语全被风刮得远去。路明非呆坐着,望着不属于任何人的灯红酒绿夜景繁华,握住酒瓶,,任思绪漫无边际。

师兄在干什么呢?他盯着手机上两个小时以前的那条对不起,想象不出此时楚子航的表情。

摆脱千万不要还是那个悲伤的笑了。

路明非不想想他,又控制不住的想他,她狠狠地灌了一口酒,歪倒在旁边废弃的冰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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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楚子航自己几乎都要抑制不住被佩服自己的定力。路明非离开之后,他还能维持着面瘫脸不紧不慢的叫来服务生收拾狼藉,写在便签纸上的字娟秀漂亮,他在右下角画了一只白白软软的兔子,想象那是路明非。

发现那堵墙后就想好的,将无意义的祈福纸条贴在墙壁最闭塞的角落。

没什么更多的情绪,只是有点可惜。即使早就料到结果如何,真相来临,心还是一点点下沉,像被灌足了水银。

楚子航收拾好书包付了帐慢慢走下楼,脑子晕晕乎乎搅成一团浆糊。他路过楼下一家小小的便利店,进去买了半打啤酒,顺便找店家要个开瓶器。

其实他从不喝酒,在美国每次恺撒开完party满脸酡红进门,他都会直接把人赶进浴室让他消干净味道再出来。恺撒笑他木头一个不解风情,楚子航只扔给他一个卫生球,坐在床上看书。

麻痹神经有什么好的?楚子航一直不能理解,直到今天他莫名的开窍了想体验一把借酒消愁。

“妈妈,我今天和同学约好了,就不回去了”随口便个理由发短信回家,楚子航把车驶向仕兰中学。


要是有人问好奇高中时候的路明非最喜欢的地方是哪里,楚子航绝对能不经思索的告诉他是仕兰中学里主教学楼的天台顶。

从楚子航进校起,那个地方堆满了没用的电器和废气的桌椅,全都积攒了厚厚的灰渍,被红色的警示条围住,禁止学生出入。据说是因为曾有情场失意的女学生从那里跳下寻了短见,避免相同的事情发生,便再也不对外开放。

路明非却总能找到空隙钻进去躺着晒太阳,无数次被学生会的抓到,处发表申报上去,无一不被楚子航压下来丢进碎纸机,残骸扔去废纸篓。

天台嘛,他没觉得多严重,路明非可不是一个会寻短见的人。

楚子航用校友证借口看老师让门卫把他放了进去。

校园里很安静,学生大都放假了,偶尔能看见几间亮灯的高三教室里老师举着教鞭口沫横飞。很多教室门开着,没上锁,都被学校当做高三福利给晚归的学生当成自习室在用。

楚子航找了一间位置特偏僻的,躲进去从里面锁上门。

“对不起”他给路明非发了一条短信。没想过会受到回音,短信发出去之后顺手将手机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他从来没有在晚上来过学校。

楚子航坐在教室里发呆直到放学的铃声敲响,不到半小时校园便几乎空了,保安简单的巡视一遍过道后锁上大门收工回家。楚子航做贼似的提着背包蹑手蹑脚的溜上天台,躺在地上用手枕着头发呆。

凭心而论,这里真的挺舒服的,睁开眼睛就能看见金红的晚霞铺满苍穹,微风拂过脸颊,带着烈日残留的余温,却没那么难捱,还是凉爽舒爽的。

路明非在上面坐着的时候会想什么呢?只是发呆吗?

楚子航想起那本他推荐给自己的叫做《上海堡垒》的书,讲述了一个小屌丝和外星生物斗智斗勇的故事,最后结局算不上完美,戛然而止在耐人寻味的地方。

世界上真的会有外星人吗?会有阿尔法文明和德尔塔文明?那些次级母舰攻击地球的时候,天空会炸出紫红的烟花。不明真相的少男少女拉着手走在烟花下面,不知道自己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看着漫天烟火,还以为是天国的馈赠。

那样的场景一定是很美的,比春晚的烟花还要璀璨。

楚子航这样漫无目的的想着,困意慢慢地倦上头,他有些醉了,买来的啤酒分明一点没动,可是他就觉得晕沉沉的,看什么都不真切,朦朦胧胧。

难怪书中说酒不醉人人自醉,楚子航闭上眼睛,在恍惚迷茫中睡去。

6、

暑假很快过去,楚子航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回了学校。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主动和路明非说过一句话,路明非显然也落得自在没有来搭理他。

开学就是大四,毕设论文实习忙的不可开交,楚子航考了本校的研究生,教授对他信心百倍,每天分配一大堆的任务让他跑前跑后,又给了课题,数据分析到深更半夜。

这样的高强度下,楚子航甚至连吃晚饭都要盘算好时间,别说是情感问题,就连在路上遇见苏茜诺诺都只能点头算是招呼,抱着厚厚的书本来去匆匆。

 “楚子航怎么这样啊!”次数多了后,每次路过都能听见诺诺颇有不满的抱怨。 


“所以你真的答应他了?!”苏茜原本坐在床上专心涂着新季度限量色的指甲油,听见诺诺的话后惊得坐起,艳红的甲油洒在床上发出馥郁的草莓香味,她尖叫一声,光着脚跳下床,眼睛却还死死地瞪着刚从浴室出来的闺蜜“真的假的!你潇潇洒洒那么多年,现在就要为一棵歪脖子树放弃整个森林了?!”

“ 什么歪脖子树嘛,恺撒明明是钻石王老五。我为钻石王老五放弃一整片歪脖子树,很奇怪吗?”诺诺站在桌前摆弄着吹风机,酒红色的长发不停地往下滴水,很快她的身后就形成了一片小水洼,正丝丝缕缕的向外冒着热气,“你那么激动干嘛?我以为你会为我终于找到了归宿感动的流泪。”诺诺朝她勾勾手指,“朕渴了,爱妃快给朕来杯冰镇橙汁”

“这还没嫁过去你就帮着夫家说话了!”苏茜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从冰箱里翻出一罐橙汁扔过去“我警告你啊,弄完之后把你身后的小池塘给我解决了!”

“是是是,”诺诺发出满足的叹息,“爱妃你对朕真是越来越苛刻了。”

“不过其实诶,我还真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办。”诺诺吹好了头发凑过去帮苏茜解决弄在被搙上的那一团指甲油“就像你刚才说的,这事情好突然,我完全没有准备,懵了呀,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我可是单身狗,别再这里秀优越了我好难过。”苏茜轻锤了她一下,眨眨眼睛,“答应他咯,有什么好纠结的,你自己也知道恺撒是钻石王老五啊,他那么喜欢你,求婚弄得跟竞选总统似的,这几天在路上遇见他,感觉他尾巴都要翘上天了”苏茜轻声说“你喜欢他呀,他对你还那么好,你说,人这一辈子,能找到几个人你喜欢还对你那么好啊?”

“小妞你这说的有点伤感。”诺诺皱了皱鼻子,样子傻傻的,有点幼稚“只是觉得好像人生才过了一点点就要结婚了,那以后怎么办啊,我还有大好青春美丽年华呢。”

“你这样子像当年亚历山大大帝征服巴比伦的时候‘我才三十岁,还没征服世界呢’可以最后大帝怎么样了?说真的,等你再过五年变成老白菜没人拱了,那时候你才觉得现在流的泪都是曾经作的死啊。”苏茜把被子揉成一团扔回床上“真烦,肯定弄不干净了。”她狠狠地皱眉,放任自己靠在床沿上,“你看我,我妈可都要逼我去相亲了!”

“说得有道理,那我就欲迎还拒一下最后答应他?”诺诺歪着头想了想,装作很认真的重重点头,她也学着苏茜的样子坐下靠在床沿上,酒红色长发披散下来垂到地上,像流动着的鲜红血液。

“但是亲爱的,你现在单身一人都是谁的错啊,还对楚子航那个榆木脑袋念念不忘?啊呸他哪是榆木脑袋,整个一被消毒水泡过的烂木头桩子!”说着义愤填膺的握紧小拳头在空气中挥舞几下。

“你别这样说他。”提到楚子航苏茜有点疲惫,眼睛没什么聚焦的望着窗外,谈不上开心也算不上难过“其实他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木头,只是他对我不感兴趣,所以看上去格外的木”苏茜捏了捏诺诺的脸,把她推回她自己的床上去“好了,我早就对他放弃了,只是找不到更好地嘛,单不单身和他没关系啦!倒是你,你和恺撒结婚的时候,我要当伴娘!”

“当然啦!”诺诺不甘示弱,用手指戳苏茜腰上的软肉,成功之后笑得没心没肺,大咧咧的站在床上,很大声的唱斗呀斗地主。

“你疯啦!”苏茜瞪她,换来一个大力温暖的拥抱,诺诺柔软的长发弄进脖子里痒痒的,贴合肌肤传来炙热的温度,诺诺搂着她,呼出的热气打在苏茜脑后,

“安啦,天下好男人多得是,要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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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收到诺诺的邮件时正和芬格尔在宿舍里深夜报社,废柴兄好不容易熬到研三快毕业,在最后的日子里死活拉着他点了一屋子外卖要纪念永不逝去的青春辉煌,路明非和他坐在地上啃猪蹄,电脑忽然闪了闪,电子女声提示“您有新的邮件信息。”

“什么玩意?!”芬格尔被这突然地亮光吓了一哆嗦,立马往嘴里塞了块酱牛肉压压惊。“这半夜三更的,闹鬼了!”

“不知道诶,师姐的邮件。”路明非满手油腻,痛苦的移动手肘操作鼠标完成一系列电脑指令,一个红发的小人在屏幕上跳来跳去,摇头晃脑唱着李呀李嘉图。

“啧啧啧,你的白月光给你发邮件?是不是想邀请共度晚餐欢度春宵?”芬格尔蹭过去,笑容十二万分的猥琐,“10月21日订婚典礼?这是什么情况?”他张大嘴艰难吞了口唾沫,控制住音量“天啊你的白月光要结婚了?”

路明非一把扣上笔记本,狠踹芬格尔一脚“什么白月光!边儿去,啃你的猪蹄!”

“师弟你现在是不是需要师兄我爱的抱抱?”芬格尔打量路明非的脸色,“伐开心要抱抱?你们中国人好像是这么说的。”

路明非没多大反应,叼着根骨头叫的喀嘣喀嘣响,屋里窗帘拉的死死地,只开一盏小灯,映出他脸色苍白格外诡异。

“别难过嘛,你还有师兄温暖的臂膀啊”芬格尔遣词酌句小心的安慰,“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抢新娘啊!师弟你直接上,我帮你揍恺撒,多够义气!”他挺起胸膛。

“嗯哪,真够义气”路明非应了一句,内心涌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感动。

说实话,这个该死的订婚典礼路明非还真的不太想去,倒不是因为诺诺即将被人抢走。那么几年过去,他对红发小女巫的感情更多转换成对女神的仰望,打从开始就没想过会有结果,反正小屌丝早就习惯了,在背后关注别人成了习惯,被凌空甩了一脸好人卡也不觉得多难过。

去了还可以看见穿着婚纱的诺诺呢。大家都说女人最美的就是这个时候,师姐长腿翘臀长发飘飘,光是想想那个场景都像名家大师笔下挥洒而出的一幅风景画。

问题在于楚子航

楚子航——恺撒的舍友好基友,苏茜的梦中情人,诺诺的校友,貌似两人的爸妈还认识。不论基于哪一层关系,他都肯定会去的,保不准还是新郎的伴郎。

路明非这个人不惹事不结仇,本年度最不想见到的人楚子航荣登榜首。

其实他不是真的讨厌楚子航或者觉得同性恋恶心。只是下意识想躲着他,不愿面对那对浅褐色的眼睛,不想看见那个泫然若泣却要强颜欢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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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到底是没有抗住美人的那一关。

诺诺见邮件过去后半天没反应,直接拨了电话过来,张口就是“你要敢不来你就玩完了!绝交!”路明非暗自颠了颠这句话的分量,深深的觉得压力大。

夭寿啦,帝国主义还不让人做良民了!

他从柜子里翻出来不知道洗没洗过的西装,衣服被压在箱底和棉被床单之类的搁一块,给揉的皱皱的,一股霉味。

不会是搁坏了吧,路明非有些怂,好在前后翻开来细细检查看看,没有真发现绿色的霉点。 

“啧啧,我说师弟你就准备这样去?恺撒那边可都是开迈巴赫穿阿玛尼的汉子诶,你好歹觊觎新娘的美貌,打扮是不是磕碜了点?”芬格尔围着他左右打量“要不你直接系一条翠绿色的领带,至少显得艺术欣赏水平异于常人。”

“你滚蛋吧!你怎么不打一条翠绿色的领带?我看你完全可以穿一件夏威夷文化衫。”路明非强力反击,悲催的发现芬格尔梳妆打扮之后还真算是一个美男子,平日里乱成鸡窝的头发全部梳向脑后,露出来的额头配上刮了胡子的硬挺面孔,颇有有几分希腊神话里壮硕主神的味道。

芬狗一直吹嘘他年轻的时候风流倜傥,渣遍全校女生无敌手,现在看来,或许真不是空穴来风。

“你搞得那么正式干什么?师姐可没邀请你。”看他人模狗样,路明非万分不爽,瞪了芬格尔一眼,故意把身板挺得笔直。

“你的白月光都要嫁人了你还浑身带刺你是仙人掌吗?我明明看见诺诺说的是可以带上我一起的!”芬格尔为自己打抱不平,挤开路明非站在宿舍唯一的一块小镜子前搔首弄姿最后系上一条酒红色斜纹的绸缎领带“这就是你不懂了,“芬格尔扭扭屁股“虽然我们两个穷逼就是去蹭饭的,可是好歹要有一身行头显示我们也是有来历的人。”

“快拉倒吧,坐地铁的有钱人吗?”路明非不想和这个蠢货说话,磨蹭着穿上衣服开始担心起楚子航的事情来。

“我的妈也,真豪华!”两人千辛万难坐地铁转公交又走了三公里,芬格尔看见恺撒的豪宅,第一个瞬间发出如上感慨。

他和路明非穿着廉价西装并排站在订婚用别墅门口,外面是一水儿的豪车名跑,平日里在学校素面朝天的姑娘们都换了身行头,蹬着十厘米的细高跟穿着露背收腰的礼服长裙,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走在一起言笑晏晏,恺撒还没有出现,几个佣人摸样的男人打开一辆货车的货箱,从里面倾泻而下血瀑般的鲜红玫瑰,被来回搬运了几次,在花园里拼成一个巨大的桃心。

站在门边穿着白蕾丝的女佣给每一位进去的人发放礼束、糖果和上等的雪茄,两人还没进去,只在门外就能闻见屋内食物烹饪的诱人香气。

“我只知道恺撒是个骚包的土豪,没想竟然骚包到如此地步”芬格尔抹了把口水十分感动,要不是顾虑到路明非的心里恨不得立刻钻进去左手龙虾右手鲍鱼吃的只能横着出去。

路明非没什么反应,还在傻子一样的四处张望,芬格尔只当他是感概伊人远去,用胳膊肘捅他的腰,放低声音“师弟我知道你难过,我理解,可是你看啊,你要抢新娘也要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啊,我们先冲进去吃个饱,然后你突然发难,我掩护你,上去拽了诺诺拔腿就跑!”

“拔腿就跑你妹啊!”路明非大怒“我是在想师姐怎么没来!我没看见她的那辆法拉利”

“噢”芬格尔挫败的揉揉鼻子“可是我没有妹妹。”

“你们两个站在这里,是想给我当门神?”诺诺笑着从别墅里走了出来,她还没换上婚纱,穿着一条紫红色绸面镶蕾丝的开衩长裙,一双嵌满水钻的玛丽珍高跟鞋,露出光洁白皙的后背和笔直修长的大腿。

“师姐……”任凭路明非早就对女神不抱幻想内心还是咯噔了一下,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诺诺,画着淡妆,气势凛然,高傲的像一个女王。他的印象里诺诺一直是一个穿着休闲装披头散发的小疯子,总是能想出无数逗弄人的点子,对路明非很好,能在他落难的时候拔刀相助。

书里面说的没错,女人是有很多面的,你以为你了解了她,其实只是看见了她的其中一个部分,她的所有,注定只会为一个人绽放。

恺撒这个骚包的二世主看起来真是运气不错。

“嘿嘿嘿,大美女好久不见”芬格尔十分狗腿的上去冲诺诺诚恳的做了个鞠躬的动作,无视丢了魂的路名压迫,要不是忌惮恺撒的威严,真是恨不得来一场贴面礼。

 “哟,狗仔师兄”诺诺笑着还了个礼,跳下台阶蹦过来狠狠地拧了路明非一把,路明非受痛的嗷呜一声惨叫,无奈被人掐住了软肋还不敢发作。

“傻了吧你!站在这里装什么思想者,快和我一起上去!”诺诺不满的叉着腰,放开了拧他的右手,皱着眉冲路明非做了一个恶搞的鬼脸

“快点啊,这个聚会是恺撒办的,我瞒着没告诉别人,我在场的朋友可就你和苏茜了。”瞥见芬格尔一脸期待,歪头补充“好吧,还有狗仔师兄也算得上半个。”

“嘿嘿嘿嘿”进门的时候他悄悄冲路明非挤眉弄眼,“有戏哦,看来美人心里你还是挺重要的啊,抢走新娘的任务看来可行。”

可行个屁啊!不了解情况就别瞎参合,路明非心里感动,却还是忍不住张口骂他,刚说出一个字,剩下的音全哑在了喉咙里。

一进门,他就看见了和恺撒站在一起的,西装革履的楚子航。

7.

芬格尔隐约觉得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他作为一个昔日的夜场老手交际舞男神,回忆一进门时楚子航对废材师弟的态度,总是觉得事情好像有那么点儿猫腻。

楚子航是谁啊,别人不知道他也知道,面瘫脸八婆心,尤其是面对路明非的时候,嘴上不说话,心里肯定是炙热的。绝不会理都不理师弟转头就走。

芬格尔是没看见那一瞬间楚子航眼睛里的爱恨纠葛,直接就把他情况总结成了看见路明非就跑路。

难道是两人真的有了点什么,楚子航其实人面兽心,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把师弟给这样那样那样这样了所以没脸见人?芬格尔越想越觉得细思恐极,急忙拍打脑袋,要把这些污秽的想法都给赶出去。

不管怎么说,师弟也是成年人了,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他狗仔也没什么意义。何况这里这么多醇酒美人呢!芬格尔看着桌上肥硕的龙虾新鲜的鱼片,吃货之魂熊熊燃烧。

路明非心情确实不怎么好,莫名其妙的烦闷暴躁。他看见诺诺端着酒杯巧笑嫣然的穿梭在一个个陌生人之间,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璀璨耀眼,带着耀武扬威的荣光。

一点真实感都没有,昨天还在嘻嘻哈哈闹腾的师姐,今天就决定要结婚了。

路明非拿了瓶香槟缩在一个没人的角落,一杯一杯的借酒消愁。芬格尔吃饱喝足后就不知跑到哪里去逗弄无知小女生了,楚子航从进来起便一直不知所踪,倒是苏茜和路明非很热情的打了声招呼,端着红酒轻轻和他碰了碰杯子。

除去他们,周围几乎都是不认识的人。路明非从小就对婚礼啊生日啊之类的饭局特抗拒,无非是一群人挤在一块,各自和各自的朋友打成一片。

离群的小衰仔不管人再多都是离群的。

“你不过去劝劝他?明非今天喝的有点多。”苏茜慢慢悠悠的踱过去站在楚子航身边,不动声色的用胳膊碰了碰他的后背。

“什么?”楚子航没拿酒也没端盘子,站在整个大厅离路明非最远的角落。也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干什么,瞳孔上覆了层薄雾,看向苏茜的时候表情呆呆的。

“不用这样,我早就知道了,你喜欢明非嘛,喜欢他干嘛还站那么远?为什么不过去?”

“他不想看见我的。”秘密被戳破,他也多紧张,或许是相信苏茜绝不会说出去,他皱了皱眉头,低下头去,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和挫败。

“你告诉他了?”苏茜挑眉。

“恩”

“他怎么说的?”

“跑了。”楚子航实话实说,越发觉得郁闷,孩子气的挠了挠头发,最后眨巴着眼睛求助似的望向苏茜,好似溺水的人看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啊,有点怂啊……居然跑了,果然是他的风格”显然是没料到路明非最后的反应,苏茜说道后几个字,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微抿了口红酒稳定情绪,侧头思索了片刻“恩,不过看明非的样子也不是真的准备和你老死不相往来了吧,不然看见你在这儿早就逃之夭夭了,我觉得他是没想明白,所以闹别扭。”

“恩。”乖巧的点头,应声时带着鼻音。

“不过我过来可不是为了和你说这件事的。”看见他的反应,苏茜又笑了,招手叫来侍者拿过一杯红酒递给楚子航,无视对方的疑惑拒绝,很暧昧的揽住了他的胳膊

“今天诺诺订婚呢,她说了要分一半好运给我的,我借着运气过来给你说。”苏茜似乎有些微醉了,脸颊微红,她很用力很强势的扳过楚子航的脸,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的眼睛“我喜欢你那么多年了,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决定告诉你。”

“……”

楚子航愣了,气氛尴尬,周围的喧嚣逐渐消散,只剩下暖气呼啦流动的声音,苏茜抬着头一动不动,眼睛又大又亮。

“对不起……”搜肠刮肚只能找到这个词,楚子航窘迫的低下头,像犯错的孩子。

“没事的,又不是责怪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就是确认一下,给自己一个理由放弃。”苏茜和楚子航碰了碰杯,一口饮尽杯中剩下的猩红液体“我走了,你去找明非吧。”

声音很轻很轻。

她走的时候步伐很稳,高跟鞋砸在地上铿锵有力。楚子航看见她红了眼眶,但最后也没有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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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格尔吃饱喝足泡够妹子,突然想起今天来这儿的正事,扫视一圈发现诺诺好像正在和苏茜讨论着一些女生之间令人愉快的小秘密,两人搂在一起捂嘴笑作一团,身为聚会男主的恺撒早已不知所踪,仔细找了两遍会场也没发现他的身影。

天助我也!他在心中仰天大笑。此时此景,简直就是为抢新娘专门设定的。他用餐巾迅速的抹了抹嘴,回过头去抬手就想拍路明非一把让他赶紧的准备拽人跑路,又转了一圈才发现,废材师弟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和说好的可不一样!芬格尔目瞪口呆,不知道是应该再去吃点宵夜还是抓一个落单的妹子海谈人生。

缩在角落里的路明非完全不知道废材师兄此刻心里的花花肠子。他今天酒瘾大发,干掉了两瓶香槟之后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分不清东西南北,脑袋都是木的,全身发软,只差没有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你喝醉了?”楚子航过来时正赶上路明非设法撬开第三瓶香槟的瓶盖。醉酒的人智商回归零点,完全无视了地上的开瓶器,直接牙齿和瓶盖作斗争。

“我……我没……”他现在脑袋里全是酒精,说话都不利索,一掌挥开了楚子航伸过来扶他手,拿着酒瓶子在墙上各种磨蹭。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这次变成了古井无波的肯定句,楚子航看见地上两个见底的酒瓶狠狠地皱眉,他走过去左手扶住路明非的肩膀,右手直接握住酒瓶的底部发力就要抢过来。

“你放开我!”路明非有些急了,借着酒意作势推开他,把瓶子紧紧抱在怀里,活脱脱一个守财奴护钱袋的表情。

“我没醉你放开我!”典型的酒鬼言论。

时间临近午夜,乐队早就先行离开,只剩下三三两两半醉的嘉宾,认识不认识的,挤在一起说着自己也不明白的话。

楚子航又看了路明非一眼,对方还是那副摇摇晃晃站不稳的样子,楚子航发力抢过他手中的酒瓶,抑制住路明非不安分的扭动,架着她的胳膊带着人往门外走。

迎面遇上闻声而来的芬格尔。

他不愧自诩夜店之王,吃了喝了那么多一点反应也没有,脸都没红,十分自然的伸手过来准备将路明非从楚子航身边捞走。

“我来就好!我和师弟一个宿舍!方便!”

被他一拦,楚子航不知道该怎么办,却不愿意把人交出去,他有自己的小算盘和偏向。

路明非现在晕得神志不清走路都打摆子,芬格尔这样一看就是不拘小节,回去之后估计把人撂床上就是不管了,后续护理就是痴人说梦。要是半夜路明非真醒了不舒服想吐怎么办?没人管最后淹死在自己的呕吐物里?

“把师弟给我吧,我背着他打车就……啊!”看楚子航没动作,芬格尔接着打算再说些什么。话没说完脚背被苏茜用鞋跟狠狠地踩了一脚顺带撵了几下,疼得脸都青了,张着嘴还来不及喘口气,又被诺诺眼疾手快塞进一块寿司。

“别啊,师兄你刚才不还说自己是交际舞之王吗?后半夜他们要跳舞呢,你舍得就这样走了?”苏茜眨巴着眼睛笑的一脸无辜,给楚子航使了个眼色,和诺诺一起把碍事的人推走。

“你要是不舒服就叫我,想吐来不及开窗吐车上没关系,我会收拾。”好歹把人塞进副驾驶,楚子航从后备箱里拿了一块毛毯和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拧开瓶盖之后放在路明非旁边。

一出会场路明非就莫名的老实了,可能是闹腾累了不想再动,坐在副驾驶上乖乖低着头,任凭楚子航给他脱下外套盖上毛毯系上安全带。

“回学校?”楚子航问了一句,半天没有回应,叹了一口气启动了发动机。

一路无话。

凌晨的街道街道尤其冷清,附近全是独门独户的大别墅,几乎都黑着灯,几盏路灯孤零零的灯光透出显得更加凄凉。

接近十一月的天气,晚风吹在身上已有几分刺骨,楚子航怕路明非觉得冷,关了车窗扭开空调,车载音响里流泻出路明非最喜欢的desperado,Eagles成员的声音沙哑低沉,饶舌的歌词回旋婉转。

 “师兄,你不用对我那么好的。”路明非稍微的恢复了一点神智,少有的安静,他偏过头看楚子航,声音很轻。

楚子航听见了他的话,用鼻息轻轻应了下。

这一路怕路明非觉得不舒服,车速有意放缓,他开车时的手很稳,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紧抿着唇注视路面,神情专注。

难怪有那么多人喜欢他,路明非想,师兄确实长了一张讨人喜欢的模样。路明非晕沉沉的靠在靠背上,无声的观察着驾驶座上的人。楚子航的头发长得长了些,从路明非的角度看过去几乎要遮住眼睛。他的皮肤白皙,像女孩子一样细腻,鼻梁挺翘,嘴唇的颜色很浅,唇很薄。

路明非回忆很久之前看过的书里说薄唇的人刻薄冷情,他从没觉得楚子航刻薄,到不知道冷情是不是真的。不过师兄那么多年一直单身一人,应该也不是薄情的料。

“师兄,上次说的喜欢我,是开玩笑吧?”

车子突然就停了下来,楚子航一脚刹车到底直接将车子停在马路中央,没有打应急灯也没有转向开去应急车道

“我是认真的,”借着月光,也能看见他说话时沉得几乎滴水的目光,“要是你觉得介意,就忘了吧。”


就快到学校了。

远远地可以看见校园道路两旁明亮的路灯和行道树映在地上的隐隐卓卓的影子。

路明非他们学校晚上是不熄灯的,校规松散,没有门禁。即使是到了这个点,也有学生三三两两的出来买夜宵或者啤酒,和刚才空荡荡的环境相比,实在是热闹了很多。

路明非已经靠着窗子睡着了,嘴角挂着一行晶莹的口水,直接滴到楚子航给他的毛毯上。

看上去睡得不错。

楚子航把车停在他的宿舍楼底,思考着要不要就这样把他抱上去,纠结了好久还是决定叫醒他。

毕竟是他的学校,要是被人误会了,影响不好。

“这是哪儿……?”路明非还不太清醒,喝了太多的酒,脑袋晕晕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着,一抽一抽的疼。他坐直身子拉下车窗看了一下周围,缓了半天才意识到已经到学校了。

“你们宿舍楼底,你清醒一下,我扶你上去。”

路明非应了一声,扭开瓶盖喝了口水,又躺回了靠垫上。楚子航看他没有反应也不催促,拔了车钥匙,和他一起坐着发呆。

“师兄……我……要是你不急的话,我不是很想回去。”磨蹭了半天,路明非吞吞吐吐的说“反正,现在宿舍里也没人吧。”

“好,你想去哪儿?”

“那里都行……”路明非有点底气不足,就在楚子航等不下去准备先发动车子的时候,才又冒出来一句“我想,去一个能看星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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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航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哪里能看见星星,最后载着路明非去了他们学校的山顶。

他读的是一个私立贵族大学,学校的投资人是一个极具罗曼蒂克色彩的老头子,据说建校选址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在城市边缘风景宜人的山坡。他们学校建在半山腰上,顺着盘山公路开上去,二十分钟,就能到达山顶的山泉湖泊。那里视野极好,是看星星的好去处。

山顶上没有灯,虽然今晚的月亮又圆又大,被树荫覆盖的地方却还是昏暗,周围徘徊着水流声,还有不远处小瀑布发出的轰响。

时间快过一点,幽会的少男少女们都已进入了梦乡,楚子航把车停在湖边上,打亮车灯,以防路明非看不清脚底不小心掉进湖里去。

 “这里好棒!”他探头出来看见不远处的瀑布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掀开毛毯跳出车门,被外面的风吹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好冷……”路明非搓搓手,回头想把毛毯也拽下来。

带着人体温度的外套披在他的肩上,楚子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路明非回头望见他身上只穿一件白色衬衣,外套被脱下后搭在了自己肩上。

“我用毛毯就好!”路明非拿着手里的毛毯晃了晃,“晚上好冷啊,师兄你这样要感冒的。”

“没事,我不会的。”楚子航走过去坐在湖边的一块岩石上,“你刚才睡着的时候口水沾上去了,脏。”

“……师兄恺撒有没有觉得你洁癖很严重。”披着楚子航的外套,醉酒的小衰仔没有忘记说烂话。

“……”


“好安静诶”路明非手枕着头躺在草地上,他坐下前用眼神询问了楚子航,后者无奈的点点头,默许了他蹂躏外套的举动。

过了一会儿楚子航从石头上下来在他身旁坐下,眼睛望着湖水,猜不透在想些什么。

路明非一颗一颗细数天上的星星,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勾勒出不同的星座,“这里的视野真棒,我能看见大熊座和仙后座。”他的声音带着雀跃“今晚的星空那么美,明天一定是一个大晴天。”

“恩”

“师兄你喜欢看星星吗?”路明非扭过头去看他,楚子航的侧影被月光渲染得柔和了不少,显得格外单薄,他听见路明非的问题偏头想了想,才说“小的时候喜欢,那时候爸爸给了我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军用望远镜,我没事的时候就捧着它往天上看,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就不喜欢了。”似乎是受静谧的环境感染,他的声音都放的很轻。

“我小的时候爸爸妈妈总是不在家”路明非一咕噜坐起来,用手拍掉衣服上沾的杂草,弄干净了之后蜷起腿,把头搭在膝盖上,“当然现在也经常不在家。我寄住在婶婶家里,每次被骂了欺负了很难过的时候,就会悄悄地爬山天台看星星。那时候北京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没有雾霾,晚上运气好的时候,能看见天上银河。”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星星?”楚子航问

“为什么?也没有为什么啊,大概是觉得星星很可怜吧。”路明非绕绕头,“你想啊,这些星星,每一个光点就是一个星球,他们很多都比地球要大,但上面只有光秃秃的石头,没有人也没有其他的生物,宇宙中和他们相距最近的生命也有几十万光年,光年诶,多远啊。你说,他们就这样孤零零的在宇宙中飘浮着,什么都没有,是不是很可怜也很孤独?这样想想,我觉得我爸爸妈妈经常不回家,好像也没什么的,他们又不是不要我了。”

“……”楚子航想说些什么,路明非摆摆手打断了他。其实路明非还是喝醉了,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清醒,虽然看上去好了很多,脸上的红晕也消失了,但不论是动作还是言语,都带上了点醉意。他平时从来不会和楚子航说这些,也不会打断他的话,他只会坐在旁边发呆,时不时冒出两句吐槽来。

“其实师兄我原来的时候可羡慕你了,你长得好看成绩好又会拉大提琴,有好多的女生喜欢你。每次家长会的时候你是学生代表,你那个有钱的老爸总能抽出时间来看你。我也想我爸爸能来开我的家长会,可是他们在工作,每次写信回来遗憾的告诉我工作又有了新的进展,最后在末尾处附上一句爸爸妈妈爱你,其实没什么用啊,连爱你这种话都放在最后,好像那根本就不重要,只是一句形式化的结尾。我小时候也会幻想,或许我的爸爸妈妈真是超人,只要停止工作,世界就会沦陷,”说到这里,路明非抬起头目光寂寥的看着前方,“可是你说,和自己的儿子比起来,难道陌生人更重要?”

这场对话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个人的旁白和独角戏,楚子航安静的听着,不敢面对路明非转过来的朦胧着带着控诉的双眸,工作和家庭哪个更重要?这又是一个无解的问题,他仰着头,不知该如何回答。路明非语速越来越快,掺杂着水汽,有液体顺着脸庞悄然滑落,

“每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想,像我这样的人,肯定一辈子都只能碌碌无为了,我是女孩我也不会喜欢自己这样的。就像陈雯雯,其实那天看电影我真的没有生气,只是难过而已,我觉得我所做的努力都白费了,那些雪白的蒲公英零落在包装袋里再也不能飞翔。我意识到确实不论什么地方自己都不如赵孟华,我是陈雯雯,我也会喜欢赵孟华的。我那么难过失落,不过是因为我想明白了,自己是一个屌丝,你说这个词多么伤人啊,它把一类人划分的很准。我是一个屌丝,所以只能在后面默默地看着别人……”

“不是这样的”楚子航声音很大,沉默许久之后终于爆发了。他扑过来捂住路明非还在喋喋不休的嘴,那一瞬间的气势好似古代武士拔刀相搏的瞬间,可以一剑劈开岩石斩断河流。他狠狠地瞪着路明非,瞳孔里怒火熊熊燃烧,“不是这样的!”楚子航重复了一遍,倾身上去将路明非死死的压在地上“我说了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可不是因为你衰你傻你看着可怜!你在这里自怨自艾把自己贬的一文不值,你觉得这样就很光荣了?因为你是一个屌丝,所以你失败了不用找借口,所以你不用很努力,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是已经注定了的?你喜欢诺诺,你甚至不敢说出来,喜欢陈雯雯的时候也是,你在后面悄悄地看着,有什么用呢?你是一个屌丝,不是因为你真的一事无成,而是因为很多年以前,你就给自己下好了定义,你因为害怕放弃了一些事情,难道还要因为继续害怕放弃剩下的所有?!那我真是瞎了眼了。我喜欢男人没错,我可没想过要喜欢这样怯弱的男人!”楚子航坐在他的身上喘着粗气,他从来都是沉默安静无害的,从未没有以这样的语气,如此凶狠的说出那么多话。路明非也被吓到了,脸色惨白,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他。

“……师兄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小声的呢喃,又在楚子航瞪过来的时候迅速闭上了嘴。

楚子航意识到自己做过了,他从路明非的身上爬起来,恢复了以往的冷静自持。他叹了口气轻声说:“我不是要骂你,只是如果你一直的放弃,到了最后,真的只能成为你自己都唾弃的人。”

“恩,我知道,我没有生气,谢谢你。”

路明非揉着刚才没楚子航按住的脖子慢慢坐起来,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师兄,你为什么喜欢我”

这次轮到楚子航被吓到了,路明非看见他的表情从平静回复惊讶,脸色慢慢的变红,最后摸了摸鼻子,坐在地上宛若故障的玩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在路明非本来也不想让他回答。

“你不回答也没有关系的,我只是突然觉得,要是师兄你是认真的,我们试着在一起也不错。”




修改之后字数估计是要超过5w了,还只是上部qaq

后面的结尾部分我要大篇幅的修改,这次先这样

大概会很久……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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