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偏执狂少年罗生门的暗恋》【。
ooc预警
罗生门视角,注意避雷。
君死给勿
CP:罗生门*芥川龙之介《文豪野犬》
我叫罗生门,是一个名为芥川龙之介的人类的异能。
他小时候总喜欢捂着嘴轻声的哭,瘦削的脊背随之上下起伏,那个声音太过揪心,于是我在内心决定,要尽己所能的保护他。
这个小小的,苍白倔强的生命。
年幼的龙之介住在贫民窟的一间破旧小屋里,每天的食物大都只是寥寥几匹蔫儿了的菜叶和僵硬的馒头,所以他营养不良,快十岁了看上去还像七八岁的孩子。我心绞痛,却无能为力,总不能让他啃噬自己的外套吧?而且异能不会感到饥饿,我不懂龙之介的感受,只能悄悄的坐着,用余光窥探他苍白皮肤下的静默。
我恨我自己,憎恶我的强大又埋怨我的弱小,怜悯我的脆弱又泣涕我的冷漠,我体会不到龙之介的感受,我不能给龙之介带来可口的食物,我甚至不能拥抱他,我只是一个异能,一件外套,一个小小的黑兽,我没有手臂,连起码的给予温暖也无法做到。
我像是一个废物,一无所长且一无所有。
贫民窟的冬日很难熬,没有暖气没有壁炉,每当春回大地时总会发现冻死路边的骸骨,被掩埋整个冬季,皮肤依旧完整,只有青紫的脸颊彰显着他们的死亡。
龙之介每次看见这样的景象都会别开脸去,揣在口袋里的手掌捏紧成拳。
人活着似乎总是很艰难。
在每一个冬日的夜晚,龙之介蜷缩在那个甚至称不上床的破旧木板上,苍白的小脸毫无血色,我注视着他,看他拧紧的眉,压抑又痛苦。总是不明白人类到底为什么能活着,他们脆弱、敏感又冷漠。嫉妒强者却欺凌弱者,害怕严寒却又畏惧炎热,每每在心碎十分还要挂着伪善的笑,维系着飘渺的梦想,日复一日,痛不欲生。
我想起了我的上一个主人,总是手握书本,其中一本书上这样写着
“人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既然如此,不若做一个异能,无欲无求,洒脱自由,只要还有神智便能永垂不朽。我不愿让龙之介变得和芸芸众生一样痛苦,所以我紧靠他,释放自己吞噬寒冷,包裹着他的身体像是拥抱。
我开始感谢自己的强大,还感谢自己的外表,我能够吞噬一切来保护龙之介,能够贴近他保有他拥抱他。我愿意画地为牢,让他在里面慢慢老去,不知悲欢离合,不察爱恨情仇。
他是我的光,我的太阳,我的蜜雪莉雅,我的朱砂痣和白月光。
那个叫太宰治的那人出现的时候,野兽的本能让我对他感到厌恶。
事实证明野兽的直觉总是很准的,他接近龙之介,骗取他的信任,将他拉往万劫不复的深渊。
为了他,龙之介开始杀人。利落的,毫无感情的,一个接一个。他原本天真的面庞变得冷漠,和那些曾经追赶他的混混们如出一撤;他皱眉的频率更高了,额间有了浅浅的,不易察觉的竖纹;还有他的眼睛,那双我敬畏爱惜渴求的漆黑眼眸,曾经藏匿着整条银河,如今却枯竭了,像死井中最后一点腐烂的水,表面上清澈透亮,却藏着催人致命的毒。
我的龙之介不快乐。
全是因为那个男人。
太宰治。
他欺辱他唾弃他,凌虐他讽刺他,却又在龙之介绝望的时候给予他双手,在他痛苦的时候赠予他拥抱。他那淬毒的棕色眼睛盯着龙之介时带着呼之欲出的傲慢和些许的,匿于其下的温柔。我愤怒,嫉妒的想要将他刺穿,再多次也不够,哪怕我的龙之介忘了他,再也不会露出渴望被认可渴望被爱的苦笑。
我爱你啊,并且认可你,从开始到最后。
可我伤不了他,人间失格,那个该死的,杀千刀的异能,总是挂着温润虚伪的笑,一次次的抹掉我,我似乎能听见他那讨厌的,轻浮的浅笑。我看着龙之介被太宰治伤害,被折磨,被踩在脚下,无能无力。
我好恨我自己,我曾许诺为他画地为牢,时至今日才知力不能及。
我恨我的弱小。
后来那个男人走了,和人间失格一起离开了这里,港口又成了我的天下。我高兴的忘乎所以,整整三天无法入眠。我的龙之介要回来了,那个苍白的细弱的倔强的,我所熟知的龙之介。
可是我错了。
他变得比原来更加冷漠,更加乖张,更加倔强,受伤了也不哭,开心了也不笑,他的部下都敬畏他,带着深深的惧怕。太宰治走了,除了人间失格,还带走了龙之介最后的一点快乐。
我的龙之介不会笑了,我很难过。
我是一个异能,不能说话不能哭泣,我没有手臂,只是一个小小的孤独的黑兽,我曾经天真的幻想占有龙之介一辈子,他的心绪他的感情。可现在,我唯一的请求只是能让龙之介快乐,去找一个爱你的人吧,女人也好男人也罢,和他们拥抱、接吻、做爱,在空旷的夜色下奔跑,只要你快乐。
我不会嫉妒。我只是一只没有感情的黑兽,我没有嘴唇可以亲吻,没有手臂可以拥抱,没有心可以难过,我不会哭泣,请不要顾虑我。
就这样过了两年,我的龙之介越发的沉默,他炸掉了政府武装基地,照片被挂在横滨市的每一个角落。我不在乎,没有了人间失格,我是那么的强大,不论是枪也好,刀也罢,通通都不能伤他分毫。
可是我的龙之介仍旧不快乐。哪怕是那个呆呆傻傻只有脸还算有料的副手也没能让他笑出来。
龙之介在等,等那个早就舍弃了他的糟糕男人。
——他等到了。
黑手党前干部现在过得不错,嘴角的笑也带上温度,我又遇见了该死的人间失格,毫无疑问的落败,眼睁睁让他带走了那个一头白毛的月下兽。
龙之介的沉默变成了愤怒。
早晚要对上那个看上去像白痴一样的人虎,龙之介不喜欢他,那我便可以毫无顾忌的干掉他,月下虎很强,好在那个傻瓜不算太强。
我们在甲板上骁战,龙之介前所未有的怨愤。他该是又想起了过往。那双淬毒的眼睛从没对他这样笑过,那个人不会夸赞他,不会逗弄他,不会保护他。
带给他的只有血、痛苦和绝望。
龙之介像濒死的野兽一样嚎啕,关于太宰治的回忆圈住他,将他围剿。刀枪剑戟,厮杀得连血肉都不剩下。
我终于明白,对于龙之介而言,早先在贫民窟里只有我们两人的生活,是地狱的梦魇,他无时无刻不想要挣脱,那些污水、垃圾、下等妓女和抽着劣质烟的流氓,都是他憎恶的源泉。他只是一个血肉俱在的孩子,也渴望关怀,渴望美食,渴望梦想。
他其实和街上那些笑着闹着嚎哭着尖叫着的人一样。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而我的爱,于他,是诅咒。
月下兽的超强恢复真的很碍事,我几乎将他捅成一只刺猬,只是几乎。他向龙之介袭来的时候,我们都没有预料,仓皇间的防御盾没能抵御人虎用尽全力的一击。
龙之介受伤了,超乎想象的严重,失去了意识,坠入海中。
我崩溃、匍匐、可我没有嘴,无法嚎啕大哭。
神啊,要是真的有神的话,能不能听一听我的请求?我只是一个没有实体的异能,身上洒满鲜血,可还是贪心的想要向你索求。我的龙之介,他的骄傲他的信仰他的倔强,全压在他瘦削的肩膀上,就快要钉死他。能不能,给他哪怕一点点的爱,一点点的照顾,一点点的温柔?为此我的所有一切都可以拿走,神识也好力量也好感情也好,我是一个不应该有欲求的异能,我做了弊,我喜欢上了自己的适格者,可如若作为交换,这些都可以摈弃。
我可以忘了龙之介,只要他能快乐。
龙之介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好像不一样了,他的眼神里隐隐有了光,我看不明白,却仍旧觉得这是一个令人兴奋的变化。他还是会时常咳嗽,可与樋口讲话时多了些许温柔。
或许他终于长大了,不在拘泥于曾经的过往。
有一天,大约是春夏交接的季节,龙之介少有的去了海边。
沙子很柔软,他赤脚踩在上面,在海岸边缘绣上一排稚嫩的花边,细嫩的脚踝被海浪亲吻着,带着好闻的腥咸的味道,我的心痒痒的,未曾有过的心悸,我回头望去,看那串脚印被咸水抹平,却感觉它们全踩在我的心上。
砰砰,砰砰。
真好笑,我分明连心脏都没有。
龙之介走累了,找到一块凸起的石块坐下,他脱下我,将我举在与视线平行的地方,墨色的眸子里藏着某种我不知晓的东西,他看了一会,又将我放下,搭在微微蜷起的膝弯。
“真奇怪,有些时候,我总感觉罗生门你是活着的。也不是活着,就像是总在身后望着我”
龙之介轻轻的说,听众无疑只有我。我悄悄的透过夕阳观察他的脸,他放松时显得过于柔软的五官,微风轻抚他墨色的短发;他的睫毛,纤长细密,卷曲着开到荼蘼。
我期待、屏息、颤抖,惴惴不安。
“要是没有你,我肯定活不到现在,在贫民窟的时候,和人虎战斗的时候,与菲茨杰拉德抗衡的时候。我小时候很恨你,真是抱歉”
“要是哪一天我快要死了,你就吃掉我吧,我不想像块垃圾一样倒在路边,也不想傻傻的躺在墓园里,要换成是被你吞噬,倒还不错。”
“请多指教了,我总感觉自己不是一个能活很长的人。”
他说完这话,正赶上最后一点日光被海面吞噬,夕阳的残骸仍覆在天空上,龙之介安静的坐着,露出的面庞沉在一片赤红的流光之下,染着微末的寂寥。
我看得呆了,丝丝缕缕的酸涩浸出来。我的龙之介想让我吞掉他。多么残忍,更甚于中世纪时期审问魔女的主教。
可他看上去那么寂寞,让我连愤怒都做不到。
后面的事我快要忘了,又或许只是不愿记起。有个词叫一语成谶,很多次我在想,要是那个黄昏,我能更理智一点,吞掉龙之介的所有告白,是不是便不会这样。
最后一次,龙之介被围堵在曾经栖身过的贫民窟里,周围是狰狞的面容,他受了伤,血一直拖到巷口,他咳嗽,起初只是一两声,随后连成一片,我数不清。
“罗生门”龙之介轻轻唤我,像情人间的耳语。我一瞬间便明白,他不是想让我保护他,这个我勉力支撑的牢笼终究是碎了,龙之介脸上挂着释然的笑,竟比先前的所有还要慑人心魄。
我没有动,我在颤抖。
“罗生门,吃了我。”
——
我叫罗生门,是一个暴虐的异能,我有过很多主人,我吞噬掉了他们中的所有。我没有心,我无欲无求,我看见龙之介伸向我的手,恍若梦中。
我曾经的理想是画地为牢,将龙之介禁锢,拥抱他并且保有他,亲吻他而后守护他,哪怕万劫不复。
于是我便真的万劫不复。
我喜欢的那个人,笑起来有两个小小的酒窝;他总是皱眉,额间刻着浅浅的细纹;他喜欢的人叫太宰治;他喜欢甜食,最爱梅园红豆汤。
在我吞掉他的最后一刻,他对我说“谢谢”,呢喃着好似情人间的呓语。
我终于彻底的拥有了他。
芥川龙之介,我最初和最后的信仰,我的潘多拉魔盒、我的缪斯、我的蜜雪莉雅,我濒死时的海市蜃楼,我的朱砂痣、白月光。
Fin